意外

翌日中午,在廣州琶洲展覽館內,王匡正推開展覽廳大門,直向大堂盡頭走去,邊走邊答來電。

「喂?」雖然已走出會議廳,王匡正還是把聲音壓低:「我係阿Jack……」

「喂,阿樂仔呀?」

「阿媽?」大堂中明亮的不鏽鋼柱身,反映出錯愕的表情。

王匡正走到玻璃幕牆前,看著展館外的廣場,眼光滿是迷惑,說:「媽?乜嘢事呀?喂……」

「阿樂仔!聽到嗎 ……?」聲音無疑是自己的母親,這使王匡正有點焦急。

「媽,我聽到。」王匡正把聲線提高:「我係阿樂呀,有乜事呀?喂?妳聽唔聽到呀?吓?」

電話沉默了約三秒,王匡正卻感到時間像已停頓。

突然之間,寬闊大堂人聲鼎沸,王匡正像給驚醒,他回過頭來,見人群從會議廳魚貫湧出,其中一人身穿筆挺白色警服,身後跟著一名女警。女警老遠便發現王匡正,並給那白衣警官示意,兩人便朝王匡正走來。

王匡正來不及作任何反應,耳伴再傳出聲音……

「唉,樂仔……」母親終打破沉默:「你阿爸叫我同你講,你要對阿玉好番啲 ……」

王匡正一手提著電話,一手按著另一耳朵,急說:「媽,妳講咩呀?阿爸呢?妳叫阿爸嚟聽。」

媽像聽不到王匡正的話,續說:「阿爸話,你要同阿玉好好地傾吓……」

「媽……」王匡正已有點耐不住,說:「阿爸呢?阿玉走咗好耐啦,點傾呀!不如妳畀阿爸同我講啦。」

「阿玉就返嚟 ……」電話斷了線。

「Jack,無咩事嘛?」白衣警官走到王匡正身邊。

把手機放回袋中,王匡正回頭說:「劉Sir,唔好意思,係我媽咪 ……」

「哦?」這個劉Sir頭輕搖,示意旁邊那女警先走,便說:「佢老人家幾好嘛?」

王匡正一臉苦笑:「OK,就係間唔中做埋啲傻嘢,講嘢又唔清唔楚。」

「老人家嘛 ……」劉Sir 笑道:「哎,佢地仲喺中山住?」

王匡正點點頭,和劉Sir跟人群往會議廳隔鄰的餐廳走去。

來到餐廳入口,王匡正正想步入,劉Sir 卻把他拉住,還指向不遠處的一張高桌。王匡正跟劉Sir來到高桌旁,見他拿出手機撥了幾下,然後把手機推向自己。

「SJ決定正式起訴伍Sir team 人……」劉Sir 用手指輕敲桌面:「伍Sir 都有份。」(註:SJ – Secretary of Justice, 律政司司長)

王匡正看著電話屏幕上的公文,心中納悶。半年前發生的事再現腦海,隨之而來困擾著他的種種調查與聆訊程序,像噩夢般揮之不去,使他十分沮喪。

像看穿王匡正的心事,劉Sir續說:「阿Jack,不過你放心,你個report係分開寫嘅,我同老頂都睇過,好清楚好乾淨,根本無case,起訴書更無提過你件事,You should be safe ……」

王匡正點點頭,苦笑不語。

「不過 ……」劉Sir 卻還有話說:「你都要小心,我亦收到風,條記者佬真係想拖埋你、同你老豆落水,畢竟世伯嘅身份特殊,加上你係佢個仔,砌你哋兩個比伍Sir 成team 人仲出位。」

王匡正抬頭看著劉Sir,問:「咁…… 傷人個條細路呢?」

「哈,條靚仔單case 表面簡單 ……」劉Sir 答道:「其實幾敏感,第一:佢老豆請咗個出名嘅古惑大狀幫條靚仔辯護;第二:傳媒將單case寫成大陸悍婦強告香港民主小鮮肉;一唔小心,分分鐘仲大鑊過伍Sir單嘢,你同世伯都要有心理準備。」

一臉無奈,王匡正說:「我明,我最怕就係老豆啲臭脾氣。」

這時電話在王匡正袋內震動,王匡正看見來電顯示,不禁眉頭一皺。

「家姐?」

劉Sir 看著王匡正聽電話的神情,見他雙眼越睜越大,下巴往下跌,卻吐不出半哼。

一群記者跟隨那女警向這邊走來,劉Sir 舉起手掌輕揚,女警會意便和記者站在遠處等候。

「劉Sir …… 」王匡正邊收起電話邊說:「我阿爸出咗事!入咗醫院!」

「知唔知咩嘢事?」

「未知,係我家姐打嚟,佢都唔清楚,好似話係意外,而家搶救緊,佢正趕緊去中山,我想……」

「去!」未等王匡正說完,劉Sir 即道:「馬上去!用住我哋部車先,Alice  會再安排,保持聯絡,OK?」

「Thank you, Sir!」王匡正急急離去。

劉Sir 走到記者群前面,先在那女警耳邊低聲說:「Jack 爸爸入咗醫院,未知情況,妳幫我follow 住,update 我。」

然後劉Sir堆出笑容,走近記者們一步。

「我好高興能夠代表香港警隊,嚟到廣州參加今次粵、港、澳大灣區防治跨境罪案交流會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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