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付人工智能的絕招

臨近聖誕節前，老婆問我要甚麼聖誕禮物，我便要求把我的圍棋軟件升級。老婆二話不說，爽快同意，這可能是軟件的費用不高，還不到九十美元，所以她欣然答應。不過我想還有別的原因，就是老婆看出圍棋對她真有好處。她不會下圍棋，也沒有興趣學，家中玩棋的人只有我一個，而我每天都會與電腦對弈，且每次都會花上近兩小時。這樣一來，老婆每天便可享有兩小時的自由窗口，幹甚麼都沒人管。

自由何價？這九十塊錢，花得好！

說來我重學圍棋至今已有大半年了。由於這種東方智慧在這地方不太流行，很難會找到導師，所以我一直都依靠電腦來學習。開始時我找來些圍棋試用軟件，它們最大的好處是免費，而以我的棋藝水平，這些打了折扣的程式，已教我輸得無地自容了，實在不用再花錢來買羞辱。隨著時間的過去，我對圍棋的了解越來越深，對下棋的興趣也越來越濃。下棋，也成了我每天的必然活動，若某天因為特別原因不能下棋，我便會感到若有所失，心不在焉。圍棋對我，確有魔力！

現在花錢把軟件升級，當然不是因為我的棋力高了，主要是完整的軟件擁有更多選項，和更多分析數據，更方便我檢討自己的錯誤，從而提高學習效益。軟件也具有棋力調教功能，用者可因應自己的棋藝水平，把對手 ﹝電腦﹞設定到不同級別或段位，對弈時就會有〝旗鼓相當〞的感覺，敗也不會敗得太難堪。當覺得自己的棋功有所長進，便可嘗試自我晉級，很有成就感！

以前曾談過，就棋藝而言，人工智能已超越了人腦，所有世界級頂尖棋手，不論是在中國象棋、國際象棋、甚至是圍棋等領域，全都敗給了電腦。而當今大多數職業棋手，都利用電腦來幫助訓練。我那不到一百元的軟件，當然不可與尖端人工智能程式同日而語，但用來對付我這類嬰兒級的棋手，已可謂大材小用了。據聞這些下棋軟件在對弈中，一般都是先推算下一步棋有多少走法或選擇，再計算出每一步的致勝機率，從而選出勝算最高的一步來走。即使我把電腦的棋力調低，它仍會作出計算，得出所有機率，只是行動時不是每次都走最高機率的一步，而是選取相應不同級別的次選方案，好讓對手有反擊機會。盡管如此，電腦走的每一步棋，都是目標明確，而在各級水平上，它的表現都是無比穩定。它不會衝動，它不會急躁，它不會冒險。最要命的，它不會感覺疲倦！

太不公平了！

初期與電腦對弈時，雖然我把等級降至『低智』水平，我還是給打得體無完膚。致敗原因當然離不開棋力低，草率更是我最大弱點。下子前沒想清楚，計算欠準，勢好時貪勝不知輸，勢劣時沮喪乏鬥志。智商不高，情商不穩，自律性低，不敗才怪！

為了抵消電腦的不對稱優勢，我考慮了幾個應對方法。一是悔棋，電腦遊戲的好處就是有重置功能，當發覺走錯棋時，可以退回來重走；可是想深一層，重走不就是一局新棋嗎？之前的一局往哪裡去了？這樣做不就是變相認輸了？所以悔棋無補於事。另一方法較為激進，就是乾脆把電腦電源拔掉！這當然是意氣之言，小弟雖然笨，卻不想被說成是懦夫！最後終於有所領悟，想出了一記絕招 ……

甚麼絕招？那就是以時間換取空間！

從一些有關圍棋的文獻中，得知古時人們下圍棋，竟是沒有時間限制的，一局棋若是雙方都不認輸，便要把整個棋盤差不多填滿了才收官。而每走一步棋，則可以慢慢思索研究，若一時想不出破局之法，可以先回家休息，想清楚後再出手。歷史上的棋壇風雲人物，下一局棋動輒用上幾個月時間。只是到了近代，由於要迎合規範式比賽需要，才加入計時標準。我跟電腦不是在比賽﹝因為我是輸定了﹞，我只想透過對弈來打發時間，也希望藉此鍛煉思考，防止腦筋退化而已。只要我有足夠時間考慮，不急於落子，出錯機會自然大大減少。電腦只需用少於一秒鐘來運算每一步，因為它是吃『電』的；我這個腦袋只有『飯』吃，所以用多一點時間來琢磨，亦算是合情合理。於是我改變下棋習慣，每走一步之前，我都會思前想後，盡量多考慮各種可能變化及後果，有時用幾分鐘來想，有時更用上幾十分鐘；在覺得疲倦時，我更會停下來，把棋局儲存，留待明日再繼續，這一招很管用，特別是在形勢大好、或情況危急的時候。

直到目前為止，我還是屢戰屢敗。但我輸的目數，正在逐漸縮減 ……

人生如棋局，一步一挑戰。三思而行，似乎仍然是經典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