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味糭子

那天老婆從市場買來了幾隻糭子，我喜出望外，因為在這塊滿街都是漢堡包的土地上，糉子這東西確是可遇而不可求。我帶著無限希冀打開糭子，結果卻是強差人意。因為糉葉裡面除了糯米之外，便是綠豆；綠豆之外，就只有一小片味如塑膠的臘腸！製作者實在把成本壓得太低了吧！

『不要太苛求嘛！在這裡給你吃到已難得了，不是人人都會做糭的！』老婆安慰說。

我馬上提高嗓子說：『糭子有多難做？我小時候不知包了多少糭子了！妳們沒有包過嗎？』

老婆和女兒齊齊搖頭，還有點驚訝：『你懂得做糭子？』

事情發展到此，問題已相當嚴重！第一，原來老婆從來沒有做糭的經驗，她也從不知道我有著她沒有的這一才藝，我們似乎太不了解對方了！第二，現在全屋裡，唯一擁有做糭知識產權的人，就是我！我突然感到肩上負著無比沉重的責任！

我那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？便開始在兩位美女面前高談闊論，把包糭子的過程描繪得有聲有色，說糭子形狀有四角和五角之分啦！如何用四片、三片、甚至兩片葉來包糭子啦！餡料當然不能少！我把五花腩肉、鹹蛋黃、花菰、花生、蝦米及瑤柱等等都掛在嘴邊，聽得她們津津有味！

『這些東西不難找啊！』老婆似有所悟。

我便說：『是呀！給我兩片葉和一條繩，我馬上做給妳們看！』

『有呀！』那知老婆反應如此快：『那店子也出售糭葉呢！』

糟了！吹牛吹過了頭 ……

想不到那店子不單賣成品，連原材料也有售！我雖然真的跟家母包過糭子，可那已經是近半世紀前的事了！只是現在騎虎難下，唯有硬著頭皮充到底，便答應教美人們包糭子。

幸好在媒體中有很多糭子製作視頻，我便於晚間躲在被窩裡偷看幾遍，重拾一些已遺忘的細節。

來到週末，一切準備就緒，我們把所有物料擺滿桌面上，女兒顯得尤其興奮，拿著手機拍過不停。我們按照從視頻中學到的步驟，開始向難度挑戰。雖然起初有點手忙腳亂，但糭子還是給包成了。女兒年輕，手指靈巧，包出的糭子型態均稱，很好看。我和老婆幾經掙扎，本來想好的四角糭和五角糭，最後全都變成圓柱體！不過最使我們欣喜的，竟是沒有饀料從糭子漏出來，這真是一次偉大勝利！

老婆和女兒玩得很開心，這是她們倆人生的新突破，看見她們舉起自己所製的成品時，那種自豪和滿足感，是在任何市場都買不到的。

我則很享受包糭的過程，我的注意力全投入到每一細節裡，摺糭葉，放進饀料，一層又一層地放，再包紮好，全是那麼專注，彷彿已走進另一個時空去。

往後的三天，我們的主糧都是糭！

糭的味道不錯。而最令我回味的，是老婆、女兒、和媽媽包糭時的笑容 ……

箬葉茳芏不起眼，糯米綠豆視等閒 ，五花腩香蛋黃美，裹合成糭談笑間。